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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四章 再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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走出公園的時候,白殊頓了一下,扭頭。

然後他就看到了葉子的動作,也是和他一樣的止步,看向身後的公園大門。

整個世界都是安靜的,聽不到任何的聲音。很難想象,公園裏鬧出了這麽大的動勁,成群的蝙蝠飛往這裏,竟然沒有在這個城市裏引起絲毫的波瀾。

“葉子,你在做什麽?”他註意到這個友人站在公園大門的中心,向著半空中伸出手,似在觸碰些什麽。

葉光紀回首看他,輕飄飄地拋出一句話,“你沒有看到嗎?這裏有個東西。”

聞言的白殊聚起了全副的精神,仔細地去瞧……

他確實看到了,是若隱若現的符紋,在葉子的掌下閃出微微的光。公園裏鬧出了那麽大的動勁都不見有人註意、不見有人前來,就是這個符紋的關系嗎?這麽想著的白殊退後幾步,擡眼更仔細地去“看”,是與蘇氏兄妹在T市的老空類似的東西,依照彤雲的說法,這是個結界。

如果是有結界的話,公園裏的異響沒有發現就不是那麽難以解釋了。只是……“葉子,你看得到它?”

“我應該看不到?”葉光紀扶著眼鏡,淡淡開口。

“一般人……應該都是看不到的吧……”他有些不確定地說。

“呵……”葉光紀嗤笑出聲,“也許,我就是那個不一般的人吧。”

接下來,他們就該分道揚鑣了吧?

手指□□口袋裏,他看著白殊,等著這個友人出聲。

這種舉動,讓白殊有種自己已經被看透的錯覺。好吧,面前的是強大得無所不能的葉子,他被看透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……

“葉子,你家還有空位嗎?”

“不想回家?”葉光紀不答反問。

白殊應了一聲。

“你不可能一直住在其他人的家裏。就算一個人也沒有,你也得學著適應。”

“我知道……這個我知道……”

葉光紀走到他的面前,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,語氣頗為無奈,“我先陪你走一程吧。等你走得累了,回到家裏後肯定倒頭就睡了,不會有力氣去想些有的沒的……”

也許這確實是個好方法吧?

至少當白殊走到家門的時候,他真的是累得連掏出鑰匙的動作都懶了。拖著麻木的腿穿過空蕩蕩的大廳,上樓經過隔壁漆黑的屋子……隨手將這已經無人居住的房門帶上,他決定以後上樓都不往這邊轉首了。

回房間,一頭栽倒在床上,發首埋在枕中,他很快地就閉上了眼睛。

這個覺睡得很安穩,安穩得好像父母都在他的身邊的時候。還記得很小很小的時候,左手邊是爸爸,右手邊是媽媽,兩個人將生病的他夾在中間,那整夜整夜也是暖暖的。

很安心的感覺……

也許是晚上太累,也許是他睡得太沈,這個夜裏他沒有夢到任何與去世的父母相關的東西。

一直睡到了第二天的清晨。

……

從床上爬起來的時候,白殊感覺到了頭皮被拉扯的疼痛。

這是昨晚變成朱厭的一大遺留癥狀。當絳將他身體裏的朱厭重新封印,他從一個接近於野獸的形態變回了正常的人類,銀白的發色盡乎歸還於黑白,只有這已經長得很長很長的頭發沒有縮短回去。

還記得叛逆時期的他留過長發,打理起來麻煩不說,被拉被拽被樹枝勾到的時候也是很疼的……呆會就去理發店把它給減了……

這麽想著的白殊轉首去看又是什麽把他的頭發掛著了,一回頭,卻不想看到了一只白皙的胳膊。很是修長的一只手,橫呈在縷縷的青絲上,更襯出了手臂的白,發絲的幽黑。

他忽然覺得這一幕有些眼熟,於是眼皮一跳。

視線往上,看到一襲略微有些淩亂的紅衣,散開的墨發遮掩不住露出衣外的肩頸,使得這一幕瞧著格外綺麗。

他該慶幸家裏沒什麽人嗎?所以不會有人突然闖入,更不會誤以為他和面前的這個人有著引起什麽暖昧不清的關系……

“唔……”有醒轉跡象的人凝起眉稍,動了動身子。

“疼!”白殊拉著自己的頭發,倒抽了口涼氣。

大概是聽到了人聲,躺在床上的人睜開眼睛。初醒的眸中尚有些朦朧,望什麽都不甚清晰。扶著額首,自床上坐起來,對著面前疑似人形的生物,有些楞神。

沒有往常仿佛高不可攀的氣勢,這個神情模樣,只讓人覺得觸手可及。

“……絳。”白殊喚了一聲,不知道自己是該喜還是該憂。

絳搖了搖頭,再重新將視線凝聚,他沒有看錯,在他面前真有一個人。視線下移,看到這人只系了幾顆扣子的襯衣間隙裏透出些許的紅,伸手,陡然將這人的襯衣拉開!

“餵餵……”白殊往後躲了躲,如果不是頭發還被壓著,他肯定是壓路而逃了!這算非禮了吧!這肯定是算非禮了吧!!!

胸口,在靠近心臟的地方,有一個紅色的圖騰。

被朱厭附身的人類身上都會有的圖騰,絳記得阿傻的圖騰是在手掌上的。

這一代的朱厭……

是白殊。

扶著額頭,絳的意識漸漸地清醒。擡眼,註視著在他的面前稍嫌慌亂的新一代朱厭,紅瞳裏的惱怒沒有掩示分毫,如果不是知道接下來自己一定很慘,白殊一定會覺得這雙眼頗是賞心悅目……

“我……我怎麽知道你在床上……”他回來的時候都已經是半夜了好嗎?他可是一路走回來的,都累得半死了,連洗漱都沒有地就趴床上了,哪裏會知道床上又多同一個人來!而且絳回來就回來,又沒有提前打個招呼讓自個去睡法發……

不管怎麽著,這肯定不能怪他啊!

最重要的是,就算躺一張床上,他也根本就什麽也沒做啊!就這樣被怎麽怎麽著落得個傷筋動骨再被治好……他不願意啊啊啊!!!

瞪了白殊半晌,紅衣的人垂首,理好半敞開的衣襟。

“餵,我可沒吃你豆腐……”瞧著這動作,白殊就以為對方又誤會了些什麽。他見過這人閉目沈睡的模樣,呃……確實很引人犯罪……但就算他有賊心,也沒那個膽啊……

聞言,整理衣襟的手頓了頓。

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過,白殊覺得這人的眉擰得更深了。

也只是頓了頓,將衣襟歸位,絳啟唇道,“放心,我不會對你動手。”

於是他安全了嗎?是聽進了他的解釋還是因為別的什麽?不管怎麽說不會被摔出去真的太好了。白殊驚喜地揚聲,“真的!?”

對方順手撚起床邊的外袍覆在身上,系好腰帶,這才轉首,“因為,你是朱厭。”

因為他是朱厭?白殊詫異地看著面前的祭司,有些不能理解,又有些可以理解。“難不成就因為是朱厭,我不管做什麽你都不會對我動手?”

“不會。”將披散下來的長發系在腦後,他定定地註視著他的朱厭,瞳眸看起來有些危險,“身為祭司,我不能對朱厭動手。”

“那……別人對我動手呢?”白殊覺得這像是一個文字游戲,身為祭司的絳不能對他動手,那能不能指示他人對他動手?或者是放任他人把他怎麽怎麽著……

“看得到的,我不會允許。”

“那……在你看不到的呢……”白殊覺得他問了一個最蠢的問題。他明明都已經猜出是文字游戲了,還問什麽問?絳看得到的地方沒人動得了他,那絳如果故意走開,他不就可以被蘇止拖著往死裏揍了?!!

“我……我真不是故意的……我怎麽知道你跟著彤雲他們走了還會回來……”

絳已經穿戴完畢,繞過了他,走出房門。只有淡淡的話語遺留,抵至白殊的耳畔,“祭司是侍奉朱厭的存在,回到此處是必然。”

意思是……

絳回來了,留在了他的身邊,以後再也再也不會離開了……對嗎?

家裏多了一個人了。

意識到這一點後,也不管身上的衣服是否有整理好,白殊立時就從房間沖了出去。向著已經坐定在紅衣祭司嚷道,“絳,那你就睡爸媽的房間吧……”

去睡隔壁吧去睡隔壁吧,這樣就沒人和他搶床了,他可以在自己的床上安安心心地睡到天亮了……

坐在樓下的人揚首看了他一眼,用一種看白癡的眼神。

當天夜裏。

在白殊的註視下,絳還是走進了白殊的房間,完全視他白日裏說過的話為無物……

被趕出自己房間的白殊打開的隔壁的房間門,還沒等走進去,那種窒息的感覺就已經浮上。一幕幕的景象閃過腦海,對著這間房,他沒有辦法控制住自己不去想……

打開的房門又給關了上,他走過父母的房間,帶著枕頭與薄被躺到了沙發上。

他睡不著……

怎麽也睡不著……

有些時候,他會痛恨自己的記憶力,例如現在。

他還記得從前三個人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情景,媽媽手裏握著搖控器,對著電視裏播放的清宮版流星花園或是咬牙切齒,或是悲從中來。被強行拉來陪看的他就坐在這兒,對這部網上罵聲一片的白爛劇不停地顫抖……被雷出來的……

現在的白殊還是在抖,恐懼的,害怕的……

在一個充滿回憶的地方安穩地睡覺,這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。

不知道過去了多久,白殊從沙發上爬起來,抱著枕頭和薄被,偷偷地溜上了樓。反正……絳不是說過了嗎,不管他做出什麽來,都不會把他怎麽著……

也不用怎麽擔心被在背地裏報覆,他只要今後都緊跟著絳,不讓別人找著他落單的機會不就成了?

房間裏的人立在窗邊,就如同父母還在的時候他溜上來找這人的時候一模一樣。只是換成了一身單衣,披散的長發在風裏輕微地舞動……看起來暫時還沒有睡覺的打算。

“我……”白殊撓了撓頭,不知道該說些什麽。

“害怕?”揚眉,絳一語道破他現在的心境。

點頭,這確實是事實,他在害怕。怕屋子裏熟悉的事物,怕腦海裏的的回憶,怕父母已經死去的這個事實。

“……算了。”關上窗子,絳走向床邊,“關上門,睡吧。”

“我保證不會對你做什麽……”他吶吶地道。

聞言的人有些不耐地凝眉,“我知道了。”

“真的!我對天發誓!!”還站在門口的少年煞有其事地舉手向天,大有真的對天發出最毒最毒的誓言的打算。“如果我對絳做出些什麽……”

“再多說一句就給我從這裏滾出去!”額首青筋直跳,著深紅單衣的人惱火地瞪向門口立著的人。

不得不說,這張臉真的是很出色很不錯很男女莫辨的,當然只是指的這張臉。就算他只是站在那裏,什麽話也不說,自身的淩人氣勢也不會讓人錯認他的性別……

“再敢把我當成女人……你試試看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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